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烧蟑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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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次犯案发生在父亲来北京的那天晚上,我在出租房的公用卫生间里,用一束火苗残忍地烧死了一只小强。然而事情并未结束,接下来的几天,又有几只小强葬身火海,对此我仍不满足,最终酝酿出一场更大的屠杀。

故事要从我失业那天开始说起。老板把我叫到办公室,拐弯抹角地说了一堆话,听得我云里雾里。尽管如此,我也知道他最终的意图,因为来公司的半年来,我一个项目都没谈成。

“眼下环境比较困难,知道你也不容易,就不给你设置离职期限了,祝你尽早找到下份工作。”他以这些话结束那段漫长的对谈。

嗅觉敏锐的同事在我走进办公室的那一刻,就已预知到我不幸的命运。下班后,坐在回去的地铁上,他们一直安慰我,说话变得极其小心翼翼,生怕会伤害到我的感情。“没什么的,大不了回家养鱼喽。”其中一个同事说。

我始终以笑脸相迎,而且绝不是装出来的,因为我慢热的性格尚未能意识到这次失业的严重性。第二天我就没去公司,花了三天时间重新制作简历,然后像漂流瓶一样将它们扔进互联网的大海,并未迫切地希望早日加入新公司。

一个月后,父亲借着进货的理由,从老家来到了北京。多年来,他一直在家经营一个小卖部,生意好的时候每月利润能达到,平时利润都在左右,只能勉强维持生计。小卖部里卖的货物满大街都是,“来北京进货”这个过时的理由一下就能看穿。他无非是想来看看我的情况。

我们见面是在一个傍晚,他背着一个黑色皮包,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,面色显得疲惫不堪。我说带他吃火锅,他摇了摇头。“那带你去酒店吧。”我说,他满脸怒气,却忍着不发出来。“我在通州有个朋友,今晚住他家。”“方便吗?”

他没回答,跟我摆了摆手,转身向地铁走去。此前他来过几次北京,交通方面倒是不用担心。我知道他对我失业的情况仍然耿耿于怀,近日来几乎每天一个电话,问我工作找的怎样,然后说一堆大道理。现在见了面,他却无话可说。

据我所知,他在北京是没有朋友的,于是悄悄跟着他上了地铁。他在八通线最底站下了车,我戴着帽子继续一路尾随。穿过一片喧闹区,路灯开始变得无精打采,正如他那黯然落寞的背影。他艰难地迈上一个台阶,在一排闪着红灯的小旅馆徘徊了一会,最终选择一家门头灯光最暗的旅馆钻了进去。那家旅馆的名字有四个字,只有两个字亮着灯。

“怪老头,有这个必要吗?”我对自己说,然后往回走。

失业一个月,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大问题,除了每天面试的时间之外,剩余时间我养成了看书的习惯。而且每天早睡早起,生活反而更加规律了。

我租的是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,住在一间十平米的小次卧里,和大次卧的住户共用一个卫生间。那个卧室住的是一个女生,她经常和男朋友一起在厨房做饭,我们见面的次数倒不少,只是打个招呼,并无深谈。主卧的人一直很神秘,每天只能听到开门关门声,声音极其轻微,好像有意不让人察觉。

看书,我喜欢在不同的环境,常常捧着书出没在客厅、厨房、卫生间、楼道。相比之下,我更喜欢坐在马桶上看,一看就是半个小时以上。起身时两腿像是被截了肢,整个身体不得不趴在洗手池上,在镜子里能看到自己面目扭曲的模样,活像一个受到酷刑的犯人。直到血液逐渐充盈在腿部才能恢复如常。

这是题外话,正题是我的第一次犯案就发生在这里,而且从此一发不可收拾。尾随父亲的那晚,回去之后我坐在台灯下,看一本麦卡勒斯的小说。看到高潮处,不由自主地捧着书向卫生间走去,仿佛最好的桥段必须留在最爱的场所看才行。

坐在马桶上,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,沉浸在那段引人入胜的情节无法自拔,感受不到时间的存在。半小时后,魂魄才从书中跳出来,合上书,砸了砸嘴,像是在对那些字句细细品味一番。这个时候,失焦的眼神看到地板上有只蟑螂正在缓慢爬行。我向来不怕任何昆虫,也不觉得它有多脏,于是就观察着它。

它整体看上去是黑褐色,头部和尾部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古铜色,两条一长一短的触角如天线一般插在头部,上下左右摇摆不停。六条腿在瓷白色地板上清晰可见,前两条最短,跟触角比起来几乎可以忽略不计。中间两条稍微长一些,移动时像是划艇选手正在奋力划水。最长的要数后面那两条腿,完全伸直的话大概和那根短触角一样长。

它一开始爬行在门下的缝隙旁边,可惜门缝太小,怎么也钻不出去,触角屡屡碰壁,身子一次次地后退。接着它就沿着门缝爬到了墙角,驻足一会儿,仿佛抬头看了看上方的墙壁,无奈放弃了,又转头顺着浴室的挡水条爬行,离我越来越近。

说不上是出于何种心理,我从兜里掏出了打火机,将一束小火苗迅速移近它,顿时那两条触角就灰飞烟灭,头上只剩下了两根短树桩一样的东西。它仓皇掉头而走,身子剧烈震颤,后腿紧绷地支棱起来,仿佛一只发怒的螃蟹。很快又回到了墙角,这次它没再犹豫,开始奋力向上爬行,试图寻找一线生机。

然而火机已经再次被打着,当它爬到离地面二十公分的位置时,炽热的火焰燎到了尾部,瞬间让它摔了个六脚朝天。空气中散发着一股烧焦羽毛的味道。但是此时仰面朝天的它并未死去,反而爆发出更强的生命力,六只脚在空气中急促地扒拉着,后背腾跃了几次也没能翻过身来。

于是我把火机油门开到最大,哧哧的火焰从它腹部席卷而过,这么来回几次,它便不再动弹了。炭黑色的六只脚僵硬在空中,前肢掉落下来,化作一丝灰烬,残缺的身体仿佛成了一块在沙漠中被风化的石头。伴随而来的是一股更加浓重的烧焦蛋白质的味道。

我不知道这个过程持续了多久,或许比看书的时间还要长。站起来时,两腿像是不存在了一般,一种麻木感从腿部传遍全身。趴在洗手池上,面部狰狞扭曲,也许是某种力量正对我残害一条生命的罪行进行着必要的惩罚。同时我也获得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,甚至比阅读还要强烈,失业的事更是全然忘记。

第二天一早,父亲打电话说,临走时他要去天安门逛逛,我问他要不要我随行,他拒绝了。中午,他来找我吃饭,我们在商场里逛了一大圈,他看看这家,看看那家,始终没有找到一家令他满意的饭馆。最后不得不从商场出来,在街边随便找了家面馆就钻了进去。

落座后,他盯着菜单看了许久,面的价格大都在二十到三十左右,他抬头看了一眼服务员,指着一份牛肉面说:“来一份这个。”服务员在纸上记下,接着他又说:“另外,有馒头吗?”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对方,服务员愣了几秒后,回答说有。当时我很想制止他,但凭他那倔强的脾气,又怎么会听我的呢。

不久,两个丝毫没有热气的大馒头被端上来,他走到酱料处,取来两碟免费的咸菜,毫不顾忌地吃了起来。那一刻我好像被触动了某根神经,可我本是个后知后觉的人,信号尚未传达到神经中枢,在半路上就被其他信号截住了。于是心安理得地吃着碗里的面,让自己不去想这件事,甚至假装他根本就不在我身边。

吃完饭,我没说要送他去车站,因为说了也等于白说。我们坐在小区的凳子上,他抽完最后一根烟,从黑色皮包里拿出一沓钱,塞到我怀里。“这一万块你拿着,好自为之吧。”说完他就起身走了,看着他在阳光下的背影,我感叹道:“怪老头,真的有这个必要吗?”

至此我的某种欲念已经被勾了出来,只是当时并没立刻意识到,而失业这件事也好像刚刚才发生一样。当一个人选择逃避生活的时候,必定会牺牲别的事物进行弥补。父亲的北京之行以及过去一个月发生的种种,最终都在那个犯罪现场——卫生间里,报复到无辜的蟑螂们身上。

次日傍晚,我拿着书向卫生间走去,穿过大厅闻到一股青椒炒肉的味道,厨房里传出噼里啪啦的响声。路过邻居的房门口,她刚好开门走出来,我们简单打了个招呼。由此断定,在厨房里做饭的是她男朋友,他们并不住在一起,他每个月都会过来几次,屋里经常传出两人爽朗的笑声。

我舒舒服服地坐在马桶上,看到那具蟑螂的尸体还干巴巴的躺在那里,身体看上去缩短了不少,成了一个小黑球。显然,邻居没有注意到它。

不再理会这些,继续看书,突然间余光注意到那个小黑球正在移动,吓得我不禁身体颤了一下。费了好大力气视线才移到那个位置,原来是又来了一只蟑螂,我长舒了一口气。这只蟑螂正在围着同伴的尸体徘徊,触角伸到那尸体下方,时不时地将它掀动了一下,然后继续徘徊,好像在反复确定它到底有没有死。

确定同伴已经死去的事实后,它便匆匆往洗手池那边爬去,难道是要喊同伴过来搬运尸体?也许它并没这种智慧。不幸的是,这时我又拿出了作案工具——打火机。与上次不同,这次我没把火苗直接与它接触,而是放在它的前方,逼的它不得不走其他路线。往左走我就把火苗放在它左边,往右走火苗就放在右边,于是它就只能掉头走,这正是我想达到的目的。

直到一步步把它逼到了起始点,然后火苗瞬间移动过去,它立即丧失了一部分行动能力,六肢几乎平躺在的地板上,身体像是爆了胎的汽车,而背部却膨胀起来。它仍在缓缓爬行,如同一只奄奄一息的老乌龟。紧接着,我像着了魔一样,把火直接开到最大,又对它烘烤了数次。

不知怎的,当前的景象以及浓烈的烧焦味,让我突然想到了父亲。同时暗暗悔恨,为什么不趁它活蹦乱跳的时候出现这个念头呢?如果是这样,就能完整地见证父亲被烧死的过程。那一刻,焚烧变得更为残暴,奄奄一息的父亲被烧的一动不动,两条触角早已灰飞烟灭。面对父亲的这具尸体,我并未停止自己的暴行,眼下可烧的还有六只脚。

此时的火苗不大不小,只有这样才能做到精准焚烧。于是,火苗沿着父亲身体的一侧来回移动四次,三条腿便不见了踪影,仿佛缩进肚子下面去了。接着是另一侧,重复完同样的做法,父亲看上去就只剩下一个黑化的外壳,和它的同伴一正一反地躺在那里,像是在等待被泥土掩埋。

为了做到万无一失,我再次把火苗开到最大,顺着父亲的脊梁骨烧下去。独特的肉香味扑面而来,勾起人强烈的食欲,但当我想到馒头的时候,胃里又泛起一阵恶心。父亲的背部正变得镂空,从此再也不可能有背影了,“父亲+背影”这种万恶的组合将永远消失于中学课本上。火机油被消耗殆尽,火苗逐渐熄灭。

最后,轻轻朝它吹一口气,父亲立即化为了灰烬,粘在门上、墙壁上,有的则飘进浴室的积水里。我拿起喷头,将父亲残余的最后几片骨灰冲进了地漏里,像是终于排出了肚子里的最后一撅屎,人变得神清气爽,了无牵挂。

后来的几天,我每天都去卫生间寻找蟑螂,将它们一一处以火刑。起初每天只烧一只,接着是两只,四只,六只。焚烧父亲早已不能满足我,它们有的是我的老板,有的是我的同事,甚至由于这种行为能够带来快感,让我记起了原本已经忘记的某个和我有过矛盾的朋友。他们全都无声无息地死在了我手里,区别只在于有的保存了某些部位,有的则尸骨全无。

记得那是一个周五,怨恨达到了极点。那天我几乎在卫生间里待了一天,烧死了足有二十多只蟑螂。镜子里的我双眼通红,活像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。突然间,我从镜子里看到后面的墙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蟑螂,白色墙面像被泼了墨。我转身靠在洗手池上,两腿发软,满脸惊恐地看着那一幕。好在很快恢复了理智,匆匆跑进屋里拿来一瓶高度数白酒,向墙面洒去,用火机点燃后,我退到大厅。

只见大火立即蔓延到四面墙壁,地板也在熊熊燃烧,无数只蟑螂像桑葚般砰砰坠地。它们在烈火中仰面朝天,扒拉着鱼钩一样的爪子,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声,吵的我脑袋快要炸裂开来….

睁开眼睛时,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,仿佛是一只在烈火中幸免于难的蟑螂。我起身靠在床头,喘着粗气,额头上满是汗珠,好一会才确定那是个梦。

此时窗外已经暗了下来,西边的晚霞出现三种颜色,红色,浅蓝色,淡紫色,像幅画一样悬在空中。外面的大门发出声响,我便知道是邻居下班回来了。她突然大叫了一声,我穿上拖鞋跑出去,看到她蹲在大厅的墙角,身体对着敞开门的卫生间。

“你干了些什么?”她几乎哭着说,卫生间的地面上躺着二十多只蟑螂的尸体。

“别怕,它们已经被我烧死了。”我洋洋得意地说。

“烧死?一只只烧死的?”她站了起来,满脸震惊。

“是啊,如果它们能聚集在一起,我倒愿意一起烧死它们。”

“你不知道有杀虫剂这种东西吗?”

“或许知道,但烧死它们让人更有成就感。”

“你是变态吗?为什么要用这么残忍的手段?”

“我很正常。”我说。

“可你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,让它们死的毫无尊严。”

“杀虫剂能让它们死的有尊严?”

她不再回答我,起身进了屋,砰地一声关了门,然后又开门补了一句:“请立即把那些尸体处理掉。”

我默默地走进卫生间,用扫帚把尸体扫进簸箕里,倒进马桶。一开始它们在水面上四处漂浮,然后被卷进一个漩涡,在中心处聚集成堆,最后随着马桶的一声干吼而消失的无影无踪。正如那些我所怨恨的人一样,或许从此以后我就对他们选择了宽恕,他们将以另一种合理的身份存在。

自从邻居发现我的罪行后,她在那段时间一直叫我凶手,或者变态。我在她眼中何尝不是一只小强呢,她必然也想烧死我,或者为了让我死的有所尊严,她会选择用杀虫剂。这种仁慈,多少会让我有些汗颜。

失业的第68天,我找到了工作,每天朝九晚五的上下班,回家就躺在床上,再没心思烧蟑螂。我的罪行也逐渐被遗忘。

而在接下来的两个月里,邻居变得很安静,屋里不再传出笑声,厨房也没了动静。她常常几天不出门,头也不洗,形象变得很邋遢,见了面只对我点点头,自然也不再喊我凶手了。我想,我大概也得到了她的宽恕。

在一个周末的中午,我到楼下买了份快餐回来,走进厨房,准备用微波炉加热。这时我发现一只全身发黑的蟑螂躺在洗菜池旁边,凑近一看,除了六只完好无损的爪子以外,从形体上几乎认不出它是蟑螂。轻轻一吹,那已成粉末的身体便向四处散开,唯独六只爪子还牢牢地趴在那里,像一只被扒了壳的螃蟹。

对此我做出了几种推断,邻居烧死的自然不可能是我,毕竟我们没有什么深仇大恨,更无情感纠葛。她烧死的应该是她那位两个月没来的前男友,而更有可能的是,她烧死的仅仅是她自己。

系头条签约作者

八尺八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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